第四十章 复活节前-《旧日音乐家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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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翌日,雨过天晴,春日里的栗子树依旧惹人喜爱,但对于范宁来说,他的世界似乎仍囿于那缮写室的一方天地。

    有太多的事情推着他走,职分也好,求索也好,圣乐审查、委托抄本、复活节上的《a小调进行曲与众赞歌》、研究遗作《辩及微茫》.凡此种种,密不透风,牢牢地、紧紧地在后方敦促着他,或在前方牵扯着他。

    “艺术侍奉神性良知”,或许吧,但若仅是凝望远处“内心的道德准则”,是多么的容易,而抓住眼前孤独的事物,是多么的困难,对于范宁来说,根本容不得他去思索那些困惑与彷徨之事——唯独,晚膳后的些许散步之时。

    “嗯,小抄写长,总之,我就是这么觉得”

    工作歇气的间隙,文森特再度将自己从那望着发晕的教堂高处放了下来,他蹲在雨水桶前,捣了捣自己沾染青金石颜料的双手。

    “拜请天父的力量,引导日光汇聚、物体燃烧,绝对是通过现场弥撒仪式的音乐,与拱顶这些壁画的神秘特性配合实现的我虽只懂画作,但灵性对于这一点的预感,不会有错,你们修道院要我在这个时候进行修复调色,绝对是出于这一方面的原因.”

    “你说它是神力,绝对不错,但要说是‘神迹’?嘿嘿,夸大其词。”文森特这么笑着评价。

    范宁再度遥望上方巨大的穹顶。

    那一块块菱形玻璃是罗马人设计留下的产物,而稍矮的祭台后方,整面墙壁其上,三四百位栩栩如生的人物穿插交织,被一种旋风般的力量支配、呈现、完全结合一体!

    《最后的审判》,又名《震怒之日》,出自公元913年一个身世皆神秘离奇的壁画家团体,卷宗上记录的名字包括马莱、库米耶和克劳维德等人。

    确实很神秘离奇,有时候,范宁觉得它完全不像来自100多年前的产物。

    仅仅只是水平线与垂直线交叉的复杂构图方式,就完全超出了技法的理解范围,能不能在500年后被人画出,范宁都觉得难说。

    穹顶西侧,几位天使的长袍处,就是文森特刚才主要添笔的地方,才过来看了这么一会,范宁就隐隐感觉,壁画反光的方式又因此发生了改变。

    更上方菱形玻璃与彩窗的阵列,似乎将数道光束引向了教堂后方的外部空间——正是那即将举行复活节弥撒仪式和公审大会的露天广场。

    神迹神力

    范宁持续咀嚼这两个词的含义。

    它们毫无疑问是存在性质上的区别的。

    一个,来自真正至高无上的恩赐或审判。

    而另一个,充其量不过是取决于对教义的掌握程度,即“权威的力量”或“力量的权威”罢了。

    “力量”也好,“权威”也好,都是可以研习、取得、赶超、甚至取而代之的。

    范宁觉得自己更加抓住了那个方向,那个可以解决自己困惑与彷徨的方向,只是,他仍觉得途径不是那么清晰,决心没有那么持重。

    而且,更加重要的事情还需要自己日以继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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